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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夜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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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程師兄慢點,腰、腰要折了!”孟南霜做夢也沒想到,有一天程予風會這麽氣急敗壞不顧身份地離開如此重要的場合,還是當眾把她跟皮包似地夾在腰間離開。

走出金羽樓大殿很遠,程予風才像回過神來,把孟南霜放在地上。

“程師兄你還好嗎?”孟南霜揉著腰,看到他那張憤怒未退的臉,又開始想笑。

“孟南霜,你搞我?”程予風忽然用冷漠的聲音,一字一頓問她。

孟南霜一楞,隨後馬上裝作茫然:“什麽?程師兄我搞你?是你搞我好不啦,當那麽多人面把我提著腰拎出來,我不要面子的?”

程予風盯著她,冷清的月光打在他臉上,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沒有半點血色:“我警告你,別跟我玩任何把戲。”

孟南霜看著他冷峻的神色,後背一陣發寒。

他不會真猜到那幾個女子的舉動是她……想到這,孟南霜又抖了幾抖。

“程師兄!程師兄!”兩人正僵持著,遠處幾個玉頂峰弟子忽然匆匆跑來,渾身都是泥巴水,氣喘籲籲地對他道,“程師兄你吃完席了?”

“你們沒去?”程予風輕而易舉捕捉到重點。

幾個弟子一陣尷尬,又連忙解釋道:“我們本來要去,可天極山那幫人對我們不依不饒,他們那冥州惡犬又醒了,還追在我們屁股後面咬,程師兄,你可得替我們出頭啊!”

程予風長長嘆出一口氣,突然覺得身心俱疲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不能不去啊!”玉頂峰那幾個弟子快要哭出來似地求他,“冥州惡犬我們怎能抵得過?程師兄,你若是不去,我們恐怕會被那畜生咬死了!”

弟子們說著說著,腿都發軟,差點給程予風跪下了。

程予風眼睛閉了一瞬,又睜開,這才沈下聲道:“帶路。”

“好好好!你跟我們去北邊……”弟子們見他答應,眼睛中瞬間有了光,忙不疊地要引他離開。

“等等!”孟南霜突然拉住程予風的手腕。

幾個弟子被這清脆一聲喚醒,這才註意到孟南霜。

“這是……孟師弟??”

他們來金羽樓之前就已經被通知,程師兄和闞師兄會帶女扮男裝的孟南霜閔秋來此處,一見孟南霜,就被她這身女裝打扮驚住了。

“你們怎麽那麽自私啊!”孟南霜懶得跟這幾人打招呼,直接氣沖沖上前一步,把程予風擋在身後,“你看看你們程師兄都累成什麽樣兒了?!之前冥州惡犬就快要去程師兄半條命,你們你知道嗎?!”

程予風一楞,她怎知道?

弟子們聽完,都不敢直視她。

總覺得好像是被美女訓了。

孟南霜繼續道:“不就是跟天極山吵了個嘴嗎?這點氣都咽不下?你們的命是命,程師兄的命就不是命?冥州惡犬程師兄就能完全應付得來?”

“我們……”弟子們被她說的,臉上發燙,頭都擡不起來。

“人家都上靈獸了,你們打不過道個歉不行嗎?道歉會死嗎?就因為你們那點面子,把程師兄的命賠上給你們撐面子?你們哪兒來的臉!”孟南霜又氣呼呼道,“自己的事自己解決,你有種嘴硬,那就有種去跟冥州惡犬鬥啊!一群草包!”

孟南霜說罷,又轉身抓起程予風的手腕:“程師兄你都這麽虛了,今晚那也不許去,跟我回去休息,你管這些死要面子活讓別人受罪的人幹什麽?”

話音一落,孟南霜就猛拽著程予風的手往蘭澤苑走。

她原以為自己得用很大力氣才拉得動程予風,結果沒想到,她居然輕輕一拉,程予風就跟她走了。

十分順從。

孟南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

程予風也同樣如此。

他一邊跟在孟南霜身後走,一邊默默看著她瘦小的背影,迷惑了。

她到底在打什麽主意?

冥州惡犬之事她怎知?

為何要替他說話?

她……難道不是應該想放他走,離他很遠才對嗎?

孟南霜見那幾個被她罵過的弟子沒有跟上來,心中松了一口氣。

這程予風身子這麽虛,再去跟那冥州惡犬鬥,鬥出個好歹怎麽辦?

這可是她的凈化器,別人不心疼她還心疼呢!

回到蘭澤苑,程予風便去沐浴,孟南霜只簡單洗漱一下,就躺上了床。

她突然興奮起來。

自己這回要在程予風旁邊睡一整夜啊,凈化自己一整夜……估計她做夢都是香甜的吧!

孟南霜激動地在床上打了幾個滾,隨後突然就聽門開了,是閔秋和闞軼回來了。

嗯,屋子裏的空氣瞬間就不香甜了呢。

“程予風今天怎麽了?”闞軼一見孟南霜,開門見山便問,“怎麽吃了一半席跑掉了?大家還議論呢,問我程予風不是教養很好嗎,怎麽幹出這種事。”

孟南霜想了想,只道:“他被人調戲了。”

“什麽?”一聽這話,闞軼和閔秋皆是一楞。

“就是有幾個女修問他愛看《春色滿園》還是《紅杏出墻》。”孟南霜回憶起當時那個場景,又忍不住笑了。

“哈?”闞軼也忍不住笑起來,“這世間竟有如此大膽女子,她是誰?讓我過去會會!”

“不、不是吧……”閔秋難以置信,“那程師兄不得氣死了?”

“是啊,”孟南霜笑著,故意壓低聲音道,“那女修還問他,喜歡哪一部,還說《紅杏出墻》比較適合他。”

“什麽??!”闞軼聽完,眼睛都瞪直了,楞了半秒,才爆出一陣大笑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程肯定被氣死了吧!真虧,早知如此當時應該跟他坐一桌好好看看他的反應!”

闞軼一陣狂笑,一旁的閔秋也終於憋不住了,不小心露出些笑容來。

大門在這時剛好又開了,所有人的笑容戛然而止。

程予風板臉走進來,頭發絲上還滴答著水珠,他蒼白著臉只對闞軼閔秋說了句“來了”,就坐下來用混著靈氣的浴布擦拭自己的頭發。”

孟南霜座在床鋪抱膝靠墻,欣賞著她的凈化……哦不,大師兄。

程予風用那雙修長的手擦著自己濕潤的長發,幾根發絲順著輪廓分明的臉頰滴下水珠,滴在他半敞的胸膛上,略顯誘惑。

真不愧是玉頂峰的門面,若不是唇色太白,孟南霜恐怕早就要想入非非了。

“你怎麽了?”闞軼盯著程予風,看了半天,發現他的不對勁,“臉這麽白……人就調戲你一下,不至於嚇成這樣吧?”

程予風擦頭發的手驟停,頓了半刻,轉頭看向孟南霜。

孟南霜忙把被子捂頭上: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說的……

程予風轉過頭,沒再說什麽,頭發也幹了,他深吸一口氣,感覺身體疲乏到極點,默默和衣躺上床榻。

闞軼和閔秋沐浴過後,見程予風已經閉眼休息,不再打擾,也躺下睡了。

燭燈一滅,旁邊三個男人均勻的呼吸聲慢慢響起。

孟南霜能清楚地感受到程予風身上的靈力在一點點朝她身上匯聚,將她體內的邪氣剔除。

好舒服。

就是因為這份舒適感,才讓她睡著睡著,就忘乎所以,大著膽子一點一點往程予風那裏挪。

企圖多蹭一點他身上的靈氣。

慢慢地、慢慢地,她挪到程予風身旁,手臂小心翼翼貼著他的被褥,頭稍微一擡,就能看清楚他的臉。

孟南霜悄悄支棱起脖子,借著窗外月光仔細瞧了瞧他。

睫毛還挺密挺長。

她正欣賞著那對睫毛和淺淺的眼皮褶皺,下一秒,程予風眼睛就睜開了。

孟南霜嚇得腦袋跌回床上去。

“你幹什麽?”程予風壓低聲音問。

“我……就看你身體不好擔心你……你怎麽樣了?”孟南霜只得道。

“冥州惡犬之事,誰告訴你的?”程予風又問她。

“靈鳥,”孟南霜連忙道,“我跟它閑聊的時候它說的,還說讓我攔住你。”

程予風閉上眼,眉頭皺了皺,猜不透那只鳥的心思,又覺得頭腦沈重,索性不去想太多,繼續睡起來。

孟南霜不敢上前打擾他,只得把自己挪回自己的地盤。

等程予風的呼吸二次平穩後,她又不自覺開始往他身上靠了。

本來只是想接近一點點,後來她看程予風一直沒有反應,就越往他身邊靠了靠,直到靠到離他肩膀一指寬的距離時,她才停下來,終於覺得安心很多,不再靠近,閉眼睡了。

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睡相不太好,大半夜就把身旁的人鬧了起來。

程予風做了個被人一掌震碎肩膀的噩夢,一睜眼就感覺肩上有什麽重物壓著。

他轉頭,借著月光稍微一看,就見孟南霜的臉赫然埋在他臂彎。

睡了半夜,他的精神已經比之前好很多,現在看到她這模樣,更是立刻清醒過來。

他本想把她搡回去,可鬼使神差地,他突然想起自己跟她靠近點就可以多凈化一點她的邪氣,於是又無論如何也動不了手了。

糾結之中,他側頭看著枕在自己肩上的她,沈默好一陣。

怎麽有人睫毛如此卷翹,真如蝶翅飛舞……

也罷,魔頭大概都長這樣。

他硬生生把自己頭歪到另一邊,闔上眼,不去看她。

繼續睡。

一夜漫長,半夜好夢,程予風後半夜沒再驚醒,睡得很踏實。

乃至於最後竟然睡過了點兒。

“我去我眼花了吧!”屋中第一個醒來的闞軼剛下床,看孟南霜整個人窩在程予風的被子裏,躲在他懷中酣睡,楞得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。

閔秋被他一陣大叫驚醒,連忙坐起身體,茫然一陣,轉頭看向程予風和孟南霜,發現程師兄正抱著孟師弟躺一個被窩裏睡覺,他也一陣猛叫:“啊啊啊啊 !”

孟南霜這才被兩聲尖叫悠悠吵醒,她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,只是剛睜開眼,就發現自己擁著一片溫暖。

不想離開的溫暖。

過了一陣,等她仰頭對上程予風那雙惺忪睜開的睡眼,甚至感受到他胸膛裏的心跳時,才發覺大事不妙。

“啊啊啊啊啊!(爽)”孟南霜也一陣大叫,從程予風懷中馬不停蹄脫出來。

程予風睜眼看到她時,也怔得說不出話來,恨不得馬上把她扔下床。

可惜他做不到。

因為肩膀被她枕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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